【凌李】狐说(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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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慢慢爬上床,一点点往床上睡得正香的人脸上爬去。
  
  正要攀上脖子,触及到那微翘的下巴时,一只修长的手伸了出来,将床帐放下,光线随之被掩去。
  
  睡梦中的李熏然似有所觉,猛地睁开眼睛,溜圆的眸子对上了凌远的视线。
  
  凌远解释道:“太阳出来了,我把帘子放下。”
  
  紧绷的神经这才松了下来,李熏然含糊地“嗯”了一声,半阖着鹿眸,往睡在床里侧的凌远怀里一滚,有些卷的头发支楞地扫在凌远的下巴上,摩挲出丝丝缕缕的痒意。
  
  凌远将人揽在怀里,苦笑。
  
  自从那晚他默认了李熏然在一起的话,他们两人就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将以前的事撇开,住在一起,睡在一起,就像是一对真正的恋人。
  
  但也只是“像”,李熏然时时刻刻跟防贼一样防着他跑了,晚上睡觉也是要凌远睡在内侧,他睡在外侧,稍微有个什么风吹草动,李熏然就会醒过来,看看是不是凌远又打算跑了。
  
  凌远心疼他睡不好,说了无数次自己不会跑,李熏然依然如此。
  
  指腹轻揉着李熏然眼底下的青黑,凌远轻吻他的发顶:“再睡会儿,我抱着你。”
  
  “唔。”李熏然困倦地把脑袋往凌远怀里埋了埋,右手仍然不放心地摸去和他的十指相扣,但突然想起凌远的胃疾,抬起头道,“起床吧,准备用饭,我不睡了。”
  
  凌远皱着眉,李熏然却自顾自地从他怀里起来了。
  
  两人一起用完早饭,简瑶过来了,说带着凌远在麓山好好逛一逛。凌远看向李熏然。李熏然笑着说他早就把麓山逛了百来遍,他就不跟着去了。
  
  凌远看他,李熏然笑容自若。
  
  也没拒绝,凌远跟着简瑶一起出了李熏然的洞府。
  
  走在一处小径上,待确定李熏然再也看不到他们,凌远停下了脚步。
  
  简瑶转身看他。
  
  “熏然喝的是什么药?”凌远问。
  
  “你发现什么了?”简瑶微一挑眉,反问道。
  
  “那时候我以为他喝的,是你们给的抑制修为的药,但既然一切都是你们做戏,根本不存在什么威胁和强迫,那么那药到底做什么用的,以我行医多年的见识,里面的成分,竟然半点分辨不出来。”
  
  而且这几天同食同寝相处下来,他发现熏然身上有点不对劲。
  
  简瑶笑了笑:“因为那药的药材,只有妖界才有,且只对妖有用处,你们凡人当然分辨不出来。”
  
  凌远等她的下文。
  
  简瑶却摆了摆手:“再等会儿吧,我会告诉你的。”
  
  见她不打算说,凌远也知道自己套不出来话,便不问了,耐心听简瑶一处一处给他介绍麓山的山景。
  
  半个时辰后,一个面色不善,气质清冷的男子迎面走过来,简瑶微笑起来,唤他:“靳言。”
  
  原来这就是传言中要和李熏然争“少主之位”的薄靳言,凌远想起先前的事,有些好笑,对薄靳言微一点头。
  
  脸色很臭,但薄靳言礼貌不失,高冷地回了凌远一个颔首后,揽着简瑶的肩膀,也不顾有外人在,软骨头似的贴了上去,控诉道:“你让我去打探消息,自己在这里陪别的男人聊天?”
  
  简瑶微笑着拧他胳膊上的肉,薄靳言眉头跳动再三,硬是忍了下来,抱着妻子不放手,把简瑶弄得十分无奈,抱歉地冲着凌远一笑。
  
  凌远被闪得眼睛疼,莫名地就很想李熏然也在这里。
  
  简瑶任薄靳言抱着,柔声道:“先说吧,山婆婆那里检查出来的结果怎么样?”
  
  “除去了大部分,但还有小部分根深蒂固,如果不尽快除去,恐怕会死灰复燃,当然,这是最坏的可能,也不一定会复发,只要他,”薄靳言示意凌远,“不出什么问题就行。”
  
  听不懂他们这云山雾罩的在说些什么,凌远有些茫然,但直觉这是和熏然有关的,拧眉问道:“出什么事了?”
  
  简瑶叹气,对他说:“这件事,本来熏然不让我们告诉你的,但思来想去,我们觉得你有知道的必要。熏然他,真的不能没有你……”
  
   
  
  从山婆婆那儿回来,李熏然带了小猴子一起。小家伙自从摔断了猴腿,就老实了很多,而最让山婆婆感到欣慰的是,这孩子对习医有了兴趣,找了人间界不少医书来看,终于不再像从前那样,每天无所事事专心搞鬼了。
  
  这次跟着李熏然回来,他是专门来找凌远的。
  
  小猴子现在对凌大夫十分崇拜,一见到人,就吱吱哇哇地往凌远怀里扑。
  
  弯腰接住小猴子,凌远把沉重的心情稍稍放轻了些,露出一个笑容:“还记得我吗?”
  
  小猴子一开口是小男童的稚气声音:“记得!”说着,还大力点头,表明自己没有说谎。
  
  凌远被这天真无邪的小孩儿逗得一笑,抱着小猴子看向李熏然,“方才回来没见到你,你去哪儿了?”
  
  李熏然伸手捂住小猴子看过来的黑黑亮亮的眼睛,倾身凑近凌远,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压低声音道:“可是想我了?”
  
  这都是跟谁学的。凌远被“调戏”得有些傻眼,李熏然见他这副“呆样”,眉毛一扬,得意地笑了起来,漂亮的面容很是生动朝气,让凌远看得移不开眼。
  
  “你喜欢喝清灵果酒,我就去问问山婆婆一些关于酿酒的事,又顺便学了些时候,一耽搁下来,就到了这个时辰。”李熏然简单说了一下后,撤开捂着小猴子眼睛的手。
  
  重见天日的小猴子,在两人中间左右看看,捂着小嘴尖叫:“你们做了什么少儿不宜的事!”
  
  脑袋被拍了一下:“又偷看什么人间界的话本了?”
  
  “哪里有。”小猴子捂着脑袋很是委屈,“最近都在看医书。”
  
  “你不是说看医书的时候,有不懂的要请教凌大夫吗?”李熏然转移话题。
  
  “哦对!”小猴子恍然想起自己来的目的,顿时忘了“少儿不宜”的事,抓着凌远的衣领,数着手指头将自己不懂的问题一二三四全部说了出来。
  
  凌远索性就抱着他在院中的石凳上坐下,耐心地给小猴子一个个回答。
  
  李熏然坐在身边,支着下巴扭头看凌远的侧脸,有些出神。
  
  想起方才山婆婆对他说“切勿执念”,李熏然心说,凌远就在他身边了,他还执念什么呢?心魔既然除去了一大半,剩下的应该也不是什么问题。
  
  应该……吧。
  
  是夜,李熏然做了一个梦。
  
  梦里,到处都是大红的囍字。他低头一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还是白天的那一套。
  
  谁要成亲了?李熏然好奇。
  
  走在熙熙攘攘来道贺的人群中,李熏然四处看看,觉得这座宅邸的布置很是眼熟,但一时间想不起是在哪里见过。
  
  眼睛随意一瞟,李熏然看见了一个熟人从面前走过去:“三牛!”
  
  这是他们麓山上唯一一个正经大夫妖,本体是一只牛,后来在瑶瑶的计划里,多亏了他负责给凌远传递假消息,才能把人顺利地“骗”上麓山,所以李熏然见到他的时候还很高兴。
   
  然而当韦天舒听见喊声,回头一看发现是李熏然后,脸色瞬间一变,拔腿就要跑。
  
  论跑,耕田的牛哪里比得上追鸡撵兔的狐狸,李熏然毫不费力地就将牛妖拦了下来,疑惑道:“你跑什么?”
  
  韦天舒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理由。
  
  于是李熏然又问:“这是谁要成亲,怎么没给我送喜帖呀?”
  
  他自认自己在麓山妖中的妖缘挺好的,现在有妖成亲,居然连喜帖都不给他送,这让李白狐狸有些想不通了。
  
  “呃……”韦天舒居然急得满头大汗,脸也涨红了,仿佛尿急。
  
  “熏然!”
  
  “瑶瑶!”李熏然开心地回头。
  
  简瑶过来拉他的手:“走,我带你去看我家的崽子,你不是常常问我,黑狐和白狐生下来的幼崽是什么颜色的吗,走,我马上带你去看。”
  
  “瑶瑶你有宝宝了?”李熏然顺着她的力道方向走,高兴地说,“幼崽是我说的黑白条纹的狐狸吗,哈哈哈。”一想起这个画面,他就乐不可支。
  
  “对对对,你猜对了。”简瑶说,“我们快去看看吧。”
  
  “好啊。”李熏然爽快地应下,但突然间,他又回头看了看韦天舒,发现那只牛妖已经不在原地了。
  
  心中的疑惑跟雪球一样越滚越大,沉甸甸地压在他的胸口上,憋闷难消。李熏然看着急切地拉着他要走的简瑶,福至心灵,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简瑶也跟着停下。
  
  “我……”李熏然皱着眉头,他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一时也说不上来。
  
  “走吧,快点。”简瑶又过来拉他。
  
  李熏然避开了她的手,问简瑶:“这是谁要成亲了?”
  
  简瑶面色不变:“麓山上的一只小妖罢了。”
  
  “不对……”李熏然摇头,“不对。”
  
  支支吾吾,看见他就跑的韦天舒,急忙想拉他离开的简瑶,这些人的反应都太异常,让李熏然不得不得出一个匪夷所思的结论:“是凌远,凌远要成亲了对吗?”
  
  简瑶欲言又止。
  
  李熏然重新打量了一遍四周的景致布景。
  
  他想起来了,他现在在凌府,当初他为了查清凌欢身份的时候来过,这里还有一只他用一盆墨兰贿赂过的蝴蝶精。
  
  “凌远要成亲了,和谁?”李熏然如坠冰窟,身上发冷。
  
  “熏然……你不要难过……”
  
  简瑶的声音突然隔了很远传来。
  
  李熏然眼前一花,就发现自己身处在了拜堂的大厅里,人群的嬉笑喧闹,赞礼人高声唱喝的“夫妻对拜”,种种声音,混乱地挤成一堆,蜂拥着朝他的耳朵里冲进来,震得李熏然神情恍惚,脑子里“嗡嗡”作响,愣愣地看着堂前一双新人礼成,高唱着“送入洞房”。
  
  新郎那熟悉至极的英俊面孔上,带着熟悉的温柔笑意。
  
  却不再是对着自己了。
  
  李熏然就这么看着他,挑开新娘的盖头,与新娘合卺结发,芙蓉帐暖,春宵一夜。
  
  心口里的血是滚烫的,不停地翻涌叫嚣着,手脚却是冰凉麻木,冷得李熏然牙齿打颤。脸上痒痒的,他木木然地抬起手一抹,竟是满脸的眼泪。
  
  “凌远……”李熏然情绪骤然大动,捂着胸口蹲下,眼泪止不住地掉。
  
  “熏然!你醒醒!”凌远被身边人的啜泣声惊醒后,焦急地摇醒了他。
  
  脸上汗泪交织的李熏然睁开朦胧的泪眼,待看清了眼前晃动的面孔,确认一般,往前一扑,将凌远死死地抱住,搂紧了,“凌远,你还在……”
  
  凌远腰都快被他胳膊箍断了,但没有说什么,只是轻拍着李熏然的后背,温柔地安抚:“我在这儿呢,熏然,我在这儿。”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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