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赵】姻缘巧合（番外二）
番外二·爹爹由父亲保护
赵启平怀的是双胎，双胎不足月就生产的情况比比皆是，再加上肚子里的两个孩子脾气好像挺急的，立冬后的第五日，也就是月份刚过了九字，晚上亥时后，阵痛开始了。
胎儿因为长得好，体型有些大，在肚子里撑得很，生产时疼得赵启平捶床，把谭宗明手都捏出青紫来。
谭宗明有生之年头一次陪着坤泽生产，看着自己心尖上的人被疼痛折磨得冷汗涔涔，手疼，心更疼，任赵启平的指甲掐进肉里，连一声痛呼也没，急得眼中满是血丝，嘶哑着嗓子说再也不生了，就这三个孩子。
幸而赵启平自己是大夫，产前没少走动，又是第二次生产，疼了半个时辰后，一声响亮的啼哭顺利降临在世间。
双胎里先诞生的是女儿，胎发黑亮，眼睫浓密，闭眼垂着的时候就像一排小刷子，心形的小脸乖巧无比，把谭宗明看得心都暖化了，本来因为赵启平受疼而低落的心情瞬间振奋。
小心翼翼地抱着闺女的襁褓放低给赵启平看，谭宗明笑得合不拢嘴：“她好小呀，真好看……”
女儿出生的时候，因为肚子里还有一个，赵启平还没来得及看，就被下一阵疼痛夺去了注意力，儿子是后出生的，一出来就先抱给了他看过，所以谭宗明此时抱着女儿给他看的是第一眼。
赵启平认真打量了女儿几遍，目露怀念之色，轻声道：“涵涵刚出生的时候，瘦瘦红红的，像只小猴子，我还以为小娃娃都这样呢，没想到她和弟弟却是白白嫩嫩，一点也不像刚出生的。”视线扫过女儿额前的美人尖——这处承了谭宗明，点点头，“嗯，是个美人胚子。”
“那当然，也不看是谁生的。”谭宗明得意道，把襁褓放在赵启平臂弯处，又接过一旁产婆怀里刚洗干净用襁褓裹好的儿子，抱在怀中凑过去并排放在女儿旁边。看着两张相似的小脸，和身边略显疲色的爱人，谭宗明一颗心又沉又满，忍不住低头在赵启平汗湿的脑门上亲了一口，颤声道：“多谢你，平平，给了我一个家。”
他母亲早逝，父亲不慈，姐姐早嫁，兄弟不睦，虽然一开始有祖母护佑，但老人家年事已高，也未能陪伴他多久。这偌大一个谭府，人丁确实兴旺，可其中不少的利益算计，人心倾轧，使谭宗明看久之后厌倦又疲惫。
也因此，当初那个不求回报救下自己的少年，让他难以忘记。
谭宗明在赵启平身上找到的，除了身体肉欲上的欢愉，更有心的安稳落定，他是他生命里的一抹亮色，是从未见过的鲜艳夺目，让谭宗明怎么能忘记。
所以在赵启平消失的五年时间里，他一直坚定地寻找着，从来没有放弃，更没有接受别人。
听出谭宗明话中沉甸甸的情意，赵启平眼眶一热，一字一句认真地对他回道：“我们的家。”
谭宗明又何尝不是给了他一个家呢。师父收养了自己，他才不至于沦落街头成为饥寒交迫的乞儿，更甚至，或许都活不到成年的年纪，因此他十分感激师父。然而师父太过不羁洒脱，常常行踪不定，让赵启平也跟着四处漂泊无依，就像中秋那天，他对谭宗明说的那样，自己从来不知道“中秋团圆”是个什么滋味。
嘴角噙着柔和笑意，赵启平捏了捏谭宗明的手指：“可惜涵涵没在这儿。”要不然他们一家五口就齐了。
因为是深夜发动的，涵涵早睡了，谭宗明和赵启平不想小孩儿陪着大人们熬到这么晚，所以也没让人叫醒他，想着等明天涵涵睡醒，发现自己一夜过去多了两个弟弟妹妹，指不定多么惊喜呢。
“时间多的是，你今日受累了，好好歇着。”谭宗明执了赵启平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一口后，让身后的奶娘们过来，把小小姐和小少爷抱下去，“我给你把身上擦一擦。”
立冬后的夜晚，凉意入骨，可赵启平方才还是疼出了一身汗，周身到处狼藉。谭宗明知道他喜洁，而且不愿意旁人亲近，于是打算自己亲自来给他擦身。
听谭宗明还记得给自己擦身，赵启平心中熨帖，觉得之前的那些苦和疼都不算什么了，从被子里伸出两条胳膊抱着眼前的大头，左右摇了摇，把谭宗明的两颊肉从中间一挤，他低笑道：“你说我当年怎么这么会捡，一下就捡到宝了。”
谭宗明嘴巴被迫嘟着，含糊道：“我被宝捡走了。”
刚刚再次荣升为父亲的两人陷入了互相吹捧，并且无法自拔，宝里宝气的一段对话听得屋内收拾的侍女们低头忍笑，将脚步和动作放得更轻，生怕惊扰到了那两人之间的温情脉脉。
第二天谭元涵睡醒起来，发现世界都不一样了——他当哥哥了！
作为目前谭府里最小的一个孩子，涵涵对自己要有弟弟妹妹的事一直很上心，这天起来穿好衣裳，连早饭都没心思吃，就哒哒哒地小跑着往两位父亲的寝屋方向跑，也不管身后跟着的侍女们柔声让他慢点。
跨进院门的时候，正好遇见自己的乾父从屋里出来，小家伙大眼一亮，兴奋地冲过去，一边喊道：“父亲！我有弟弟妹妹了！”
“你跑慢点！”谭宗明叮嘱道，“当心脚下摔着。”
涵涵朝他扑过去，抱着父亲的大腿，扬起小脑袋撒娇道：“我五岁啦！才不会连走路都跌跤！”
“嗯，涵涵真厉害。”弯下腰一把抱起五岁的大儿子，颠了颠儿手上的重量，谭宗明故作责备语气，“是不是没吃早饭就过来了呀？”
涵涵惊讶地睁着大眼，小嘴微张：“父亲怎么知道的。”
谭宗明含笑不语，伸出一根手指点点儿子的小鼻子，心中默默道：因为你爹爹三令五申地告诫过你，刚吃完饭不许跑动呀，小笨蛋。
涵涵向来最听启平的话，怎么可能在吃过早饭后还会跑得这样急，况且以小孩儿之前对弟弟妹妹盼星星盼月亮的那阵架势，肯定是起床后一知道消息就赶紧过来了。
因此谭宗明也不难猜出涵涵还没吃早饭。
“父亲什么都知道。”谭宗明故作神秘，见把儿子唬得一愣一愣的，感觉好极了，“你爹爹还没睡醒，我们不在这儿吵他。走吧，我带你先去把早饭用了，再去看弟弟妹妹。”
涵涵一听爹爹还在睡觉，立马伸手捂了嘴，往寝屋门口看了看后，小声地说：“好哒。”
两只小胳膊环着父亲的脖子，涵涵软软地说：“弟弟妹妹睡醒了没有？要是还睡着的话，我会不会吵到他们。”
说完这句话，他自己又纠结起来：“可是涵涵好想看看他们呀。”
谭宗明抱着他往饭厅的方向去，耳里听着儿子的稚语，觉得这小宝贝儿太可爱了，低下头对着那肉鼓鼓的胖脸亲了一口，他安慰道：“不会吵到的，涵涵放心。”
小孩儿这才放下心来，被抱去饭厅和父亲一起用了早饭。
龙凤胎现在刚出生，眼睛都很少睁开，涵涵去的时候依然在睡觉，但这不影响小孩儿和他们的“交流”。
趴在小木床的横栏上，涵涵的小肉手支着下巴，看弟弟妹妹看得出神：“好神奇呀，昨天看见他们，还是在爹爹的肚子里。”现在就成了两个熟睡的小人儿，有鼻子有眼，和自己差不多，就是太小了点。
“他们出生以后，涵涵就是哥哥了。”谭宗明坐在一旁，摸摸儿子的小脑袋，柔声道，“要有做哥哥的责任心，照顾好弟弟妹妹。”
涵涵重重地点头，与赵启平相似的圆黑眸子里满是坚定：“我会的，照顾好弟弟妹妹，照顾好爹爹！”
谭宗明笑了笑，一脸认真地对儿子说：“爹爹就不用了，爹爹是由父亲来照顾的，涵涵保护好弟弟妹妹就可以了。”
小孩儿还小，不明白这句话里的真正意思，所以也不知道自己被父亲秀了一脸，见父亲很认真地在说这句话，于是他便牢牢地记在心里：“涵涵知道了！”
昨夜诞下龙凤胎后，赵启平的精神和身体都累极，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醒来后动了动下身，发现还有些隐隐的痛感，但很干净，没有什么黏腻的不舒服。
他一醒来，没看见谭宗明，问了左右才知道他带着涵涵在龙凤胎那边。
侍从立刻小跑着去禀告侯爷和大少爷，说夫人醒了。
谭宗明带着涵涵进屋的时候，赵启平端着碗小馄饨正吃着。他现在身体虚弱，不能一味地大补，馄饨馅儿是木耳香菇加了鸡蛋炒的，汤头是撇了油花的豆腐鸡架汤，清淡又鲜美，他一连吃了两碗，还觉得有些不足。
见涵涵来了，赵启平放下碗和勺子，让侍女端去一边，擦了擦嘴后，他招招手让儿子过来：“涵涵去看了弟弟妹妹吗？”
小孩儿很懂事，自从爹爹怀孕后，就没再一见面就随意地往赵启平怀里扑，找了张小凳子上乖巧地坐着，他点点头回答：“看过啦！”
“弟弟妹妹才这么——”涵涵伸出两只手比划了一下长度，“一点点大，涵涵要好好保护他们！”
他说着，很自豪地挺了挺自己的小胸膛。
赵启平接过清水漱完口，听了小孩儿的话后，认同地夸道：“涵涵真懂事。”
“我教他的。”谭宗明在床沿坐下，一边给赵启平递了帕子擦掉嘴角的水渍，一边邀功道。
“对！是父亲教哒！”涵涵大声说，“父亲说我负责保护弟弟妹妹！爹爹就交给父亲保护！”
天真无邪的童音，清脆响亮如珠玉落盘。
“咳……
赵启平被自己的口水小小地呛了一下，没好气地瞪了一眼谭宗明：你和孩子说这个做什么？
谭宗明眨眨眼睛，在心里给儿子竖了个大拇指后，无辜地对着赵启平回望过去：心里话呀。
憋着。
摸摸鼻子，谭宗明凑近了赵启平耳边，故意用气音小声道：“好，以后只把这些情话说给平平一个人听见。”
简单不过的“平平”两个字，被谭宗明叫得低沉婉转，气音飘忽像羽毛轻搔，惹得赵启平耳根一痒，下意识地看了看坐在一旁，睁着纯洁的大眼看着自己和谭宗明的涵涵，心想：
若不是谭宗明的年纪没到一个“老”字，真想给他写张纸，上书“为老不尊”，贴脑门上。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