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赵】姻缘巧合（番外三）
番外三·争宠
阳春三月，草长莺飞，在这一元复始，万象更新的季节里，结伴踏青出游已经成为了上至达官显贵，下至平民百姓的一件盛事，古人甚至有云：“春日不出游，唯恐是痴人。”
“爹爹！您看，咱们怎么能做那痴人呢！”谭元心与谭元择这对龙凤胎，不过四五岁的年纪，字还没认识多少个，倒无师自通，学会了拿着鸡毛当令箭，用自己偶然听来的一句诗来鼓动父亲和爹爹接纳自己的出郊春游的提议。
赵启平正一边看账本，一边拨弄着算盘，将他那药房上月的收支最后核算一遍，好交由府里的总账房入账备案，心思八分放在这件事上面，腾出剩余两分来应付这对精力过剩的龙凤胎：“你们记得自己现在多少岁吗？”
谭元择向来比姐姐嘴快：“要到五岁啦！”
“嗯。”赵启平点头，“也就是说，你们之前四年的时间，都没有春日出游是吧，那么，你们现在是痴人吗？”
当然不是，他们可聪明了！
“呃呃……”这话让他怎么接？谭元择顿时傻眼了，黑巴巴的大眼珠子转向姐姐谭元心，希望她能说点什么挽救一下颓势。
龙凤胎之间默契十足，谭元心立刻领会其中意思，变换表情，抱着爹爹的大腿撒娇道：“爹爹呀，您看，我们出生快五年了，都没出去踏青过一次，也不知道大哥教我们的诗句里，那些春景呀，燕子呀，是个什么样子。”
一身粉色襦裙的小姑娘嘟着小嘴，可怜兮兮地说：“三表叔家里的元晴，昨个还给我看了她的老鹰风筝，可气派了。”
“嗯嗯！”谭元择在一旁点头如小鸡啄米般地附和，“我们想玩一玩，她还特别小气的不给，说她哥哥用这只老鹰风筝摘得了比赛的第一名，别让我们给弄坏了。”
赵启平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指，弹了弹小儿子的肉脸：“怎么说别人小气，还不是你们上次用弹弓把人家的琉璃盏击碎了，有前科了怎么让元晴对你们放心。”
这俩混世魔王也不知道性子肖了谁，从下地会走的那天起，就一个比一个闹腾，今天合起伙来把和他们年纪差不多的小孩儿撞了个屁股墩，坐地上哇哇大哭，明天就爬树上躲在茂密的树叶中间，待下面走过一个人就故意出声吓唬，差点没把一位族老吓出个好歹来。
孩子年纪太小，打又舍不得，只能每次都罚去跪祠堂，但有几层软垫铺在膝盖上，哪里能起到“罚”的作用，赵启平只能扶额叹气，迁怒谭宗明，问龙凤胎这么能闹腾，是不是像他小时候。
谭宗明倒觉得这不算什么闹腾。赵启平不知道，他还不清楚么，龙凤胎故意针对那族老祖孙俩，就是因为那老的小的嘴巴不干净，说涵涵是外面捡来的孩子，不是侯府的种。本来这两人是背地里说，没让别人听见，但谁让龙凤胎喜欢到处趴窝呢，那天恰好躲树上吃枇杷的时候听见了，气得不行，回去后嘀咕半晌，想出了这两条馊主意来。
事发后被爹爹罚去跪祠堂，两个小娃娃担心爹爹和大哥听了那些话难过，愣是没说出来，还是谭宗明问过派在两人身边的贴身护卫，才弄明白其中缘由，语重心长地找两个孩子谈了一次，主要内容是“打击报复最笨的办法才是自己亲自动手，下次给老子学聪明一点”。
立刻被龙凤胎奉为圭臬，点头如捣蒜，表示学到了。
当然元晴的琉璃盏，确实是不小心打碎的，后来元心和元择愧疚得不行，花了一年的例银拜托父亲派人又买了一盏赔给元晴。
所以听赵启平提起这件事，龙凤胎颇有些不服气，谭元择道：“那琉璃盏不是我们故意打碎的，谁让她为了显摆，把东西故意放在高处。再说了，我们也赔了她一盏新的了。”
赵启平一听这话，停下拨弄算盘的动作，正色对龙凤胎道：“元晴把东西放在高处，就是你们不小心打碎的理由吗？只要不碰它，它又不会自己摔下来。”
龙凤胎均是一愣，微微低了低头。
“还有。”赵启平轻轻叹了口气，“不要以为赔了别人一盏，别人就不应该再计较你们的过失，因为有些东西，虽然外表一样，但对各人的意义，可能是完全不同的。”
“于你们而言，那琉璃盏不过是一年的例银，父亲想买就能买到，没什么稀奇的。但对别人来讲，就不止如此，也许那是一件生辰礼物，有着很特别的意义。”见龙凤胎面露不解，赵启平耐心道，“比如，你们三岁时送大哥的那只亲手编的花环，重要吗？”
“重要！”两人异口同声道。
“可那只不过是用几支花编成的，花遍地都是，连稀奇都算不上，为什么那只花环很重要呢？”赵启平循循善诱地问。
“因为……”谭元心沉思着。
“因为那是我们亲手做给大哥哒！是礼物！和别的花是不一样的！”谭元择嘴快道。
“这就是了。”赵启平拍了拍手，“那么现在，你们还觉得打碎元晴的琉璃盏没什么大不了的吗？”
“不了。”龙凤胎乖乖道，“有些东西对别人来说是很重要的。”
“嗯。”赵启平欣慰地笑了笑，伸出食指轻轻点了点两只小脑袋，“孺子可教。”
“好吧，为了奖励你们，明天咱们出去踏青！”赵启平合上账本道，“去准备自己要带的东西，收拾一个小包袱，不许侍女帮忙，有什么不懂的，就去问问你们大哥。”
“这个时间，涵涵也该下学回来了。”赵启平喃喃道。
也许想什么来什么，他话音刚落，就听见外面传来通传声，是谭宗明和涵涵一起回来了。
赵启平还没来得及高兴，那对龙凤胎一蹦三尺高，欢呼一声跑出去，见到涵涵后兴冲冲地扑过去，叽叽喳喳地喊：“大哥，大哥，爹爹说明天带我们去踏青，你教我放风筝好不好！”
“教我！”
“教我！”
“你又学我说话！”
“你才学我说话！”
“我先的！”
“我先的！”
在赵启平面前还是亲密无间的两个小孩儿，待见到涵涵后，立马“分道扬镳”，互相看不顺眼，嘴上不饶人地抢白着，小身子还一扭一扭的，想要把对方从大哥怀里挤出去。
可怜涵涵自己都还是一个十岁小孩儿，虽然已经抽条长高了不少，但被两只肉滚滚的团子在怀里挤去挤来，还是吃力得很。不过他脾气向来特别好，对这龙凤胎的弟弟妹妹更是宽容，为了能抗住这两只肉团的“争宠”，他主动让父亲加大了每日习武的训练量，所以现在的情况比以前要好不少，起码没有被拱得打了趔趄。
谭宗明作为父亲，装作没看见大儿子的窘境，虽然袖手，但不旁观，悠哉悠哉地挑了帘子进屋，直接朝赵启平走去。
“对好账册了？”谭宗明拿起账本随意看了看，见已经都做好了红批，自己没有帮忙的机会，又不感兴趣地放下。
“没多少内容，看得快的很。”赵启平靠在椅背上懒懒地问谭宗明，“明儿你有空吧，元心和元择想去城郊踏青，我同意了。”
“当然有。”谭宗明笃定道，“就算没有，我挪也要挪出空来陪你。”
赵启平低笑一声，揉揉眉心：“怎么就是陪我了，明明是孩子们想去。”
“孩子们互相陪着玩，我就专门陪你呗。”谭宗明捏了捏赵启平随意搭在椅子扶手上的手指，颇具某种暗示意味，“昨晚累着你了？”
白他一眼，“我要说累，你能改吗？”赵启平似笑非笑地问。
“好像不能。”谭宗明故作正经，一脸严肃地说，“这辈子都改不了了。”
这辈子……啧，怎么这话听着就是顺耳呢。
两人习惯性地互撩几句的时候，涵涵正拖着身上两只“油瓶”，艰难地挪进屋里。一边挪，一边温声劝着斗鸡眼似的互不相让的弟弟妹妹：“好了，好了，我都教，元心元择两个一起。”
“大哥先教我好不好，我都学会扯风筝线了，肯定比她先学会。”谭元择挤兑道。
“什么她！你要叫姐姐！”谭元心对着弟弟柳眉倒竖，一转头却对涵涵可怜巴巴的，“大哥，哥，我什么都不会，先教教我啦！”
赵启平好笑地看着三个孩子凑在一堆，对谭宗明感慨道：“元心和元择刚出生的时候，我还发愁，要是这俩小的像当初的涵涵那样一刻也离不开我，得到什么时候我才能去药房坐诊。现在看来，是我那时候想多了，他俩最黏的是涵涵。”
“涵涵是个好哥哥，他教元心，既然比弟弟先出生，当了姐姐，就要做个好姐姐，照顾弟弟，当起责任来。又教元择孔融让梨的故事，不可恃小欺大，让姐弟俩和睦相处。别看他们俩争宠争得很厉害，那也是只在涵涵面前，其余时候好得跟穿一条裤子似的。”
谭宗明拍了拍赵启平的手背，宽慰道：“放心吧，涵涵很懂事。”
“我知道，就是有点小小的失落。”赵启平摸了摸下巴，琢磨道，“嘿，我就是闲的，看这俩混世魔王争宠的劲头，要真黏上了我，还不知道怎么头疼呢。这样一想啊，还是没人找我争宠的好，落的轻松。”
谭宗明摸着自家坤泽手背上细腻莹白的皮肤，但笑不语。
他怎么会告诉自己这宝贝儿，龙凤胎之所以这么黏着涵涵，是因为他从小就对涵涵耳提面命，让他照顾好弟弟妹妹，涵涵也很懂事，在俩龙凤胎很小的时候，就每天准时报到，教他们说话，跟他们“交流”感情，经年累月下来，元心和元择能不对涵涵亲近吗？
一旦有龙凤胎黏着涵涵，那么涵涵黏着赵启平的时间肯定会减少，这样一来，自己就是“独宠”了。
真棒。
谭侯爷今天也不费吹灰之力地争宠成功。
—完—
